“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,还有诗和远方。”因为这句话,我想出去看看,计划去辽阔又神秘的川西、自然又秀美的重庆、至纯至美的西藏……我向往每个景色宜人、充满独特风味的土地。
(一)出发
为了去远方,我要先赚取足够的资金。
于是,几个朋友一拍即合:去外地找寒假工!怎样找中介?这是一个问题,在群里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推荐。“这个中介说包吃包住,每个小时有二十元呢!”“这个中介包车费,厂里的环境看起来也不错。”“这个中介说可以负担我们住宿的开销……”每一个听起来都让人心动,为了不被中介欺骗,大家找到各个电子厂的介绍和员工对电子厂的评价,终于确定去东莞电子厂。
随后,我们准备出发。坐到车上的那一刻,我们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,眼里透出一丝担心和期待。“我们会不会被骗去传销呀?”一位朋友说。“不会的,我们这么多人呢,别担心!”一位有过打工经验的朋友安慰着。我心想,有伙伴一起,应该不会出事的。我闭上眼开始休息。
车辆离学校越走越远,我看向窗外,道路两旁不再是熟悉的大山,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建筑房,我知道,旅程正式开始了。
(二)培训
我们顺利通过面试,正式工作前,我们需要进行为期三天的培训,说是培训,其实就是很简单的考试,关于工作安全和日常规范。
老师介绍,每天十一个小时的工作量,偶尔会面临加班情况,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加休息时间,工作期间不允许说话、车间不允许带手机。原本以为能坚持到最后的我,培训的第一天就打起退堂鼓,看着陌生的环境,我很想回家,但我没有说出来,担心会影响其他朋友的心情。培训期间有人离开,朋友群里也有人说:“我好想回家呀,不然我们回去吧,反正现在还没有正式工作。”有人不同意,说:“来都来了,而且也才一个月,坚持坚持就能得到工资。”于是我们又自我安慰说:“也是呀,反正现在离春节也还早,大家在一起也能相互帮助,一个月肯定是没问题的。”我的担心渐渐消失,想,既来之,则安之。
培训时,老师带我们去看工厂车间的工作环境,负责人说:“如果你们觉得环境不好,不能接受就提前说出来,我们可以安排你们离开。”我踏进车间才发现,与我想象中安静的工作环境不同,车间里刺鼻的味道、机器运转声一直不停,工人就在机器的中间作业,车间里的窗户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,分不清白天黑夜。工人们在生产线上工作,拿、看、贴、按每一个动作都不能错,一刻也不停歇。
我告诉自己,既然别人可以,那我也一定可以。就这样,我的打工生活正式开始。
(三)上班
第一天上班,我被分配到小米电池的生产线。我的组长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,他对我们几位刚进厂的员工说:“虽然你们是新来的,但是不用担心,工厂的工作都不难,小心谨慎就行。”我悄悄松了一口气,这个组长看着凶凶的,但人还挺温柔,应该不会随便骂人。
我的工作是用小机器监测电池性能,简单又繁琐,在保证细心和速度的条件下,只要简单的手部动作就能完成。但长时间的工作时长打碎了我希望轻松获益的想法。元旦过后,我被安排为夜班,工作也由原本简单的测电池变为“包顶峰”,包顶峰就是将小电池上的极耳用绝缘胶带包上,不能漏出一点电池极耳部分。刚开始,我看着老员工操作挺简单,自信满满地动手,随着一个个的电池放上流水线。
组长走到我身边,看着我包完一个电池时,开口说:“你这个包的不对呀,电池旁的小耳朵都漏出来的了!”于是,他一遍遍的向我演示,不知包了多少个,我终于掌握到包顶峰的要领。本以为会招到一次教训,谁知组长只是欣慰地笑了一笑。就这样,我正式开始独立上线作业。
上夜班给我带来了很大的挑战,不仅要克服瞌睡的诱惑和凌晨的饥饿,还要时刻集中注意力。记得有一次,我的手还在作业,但眼睛却慢慢地闭上了,手不知不觉的将还未包顶峰的电池放上传送带,老员工看见了,走过来将我敲醒:“你在干什么,这个电池还没有包顶峰呢,你漏了一道工序!”我一下就醒了,线上作业有三个致命点“错、漏、混”,发现一个就要写检讨,严重的辞退。我匆忙道歉,那一刻,瞌睡早已飞到九霄云外。
上夜班期间,我从未感受到黑夜如此漫长,每天的工作看不见尽头,却每天都在突破新的生产量。我开始期待清晨的太阳,我感到自己如同一个没有躯壳的灵魂一样,我感受到阳光的美好,它洒在我的身上让我体会到自己还活着,每一天我都在期待下班。
(四)遇见
电子厂不仅仅让我留下深刻的打工记忆,还让我结识了几位好朋友。还记得刚刚搬进宿舍时,我很担心舍友是社会人不好相处,但打开宿舍门已经有人在打扫卫生,“你们好呀!”甜甜的笑容倒映在我的眼中,还没来得及回应,就有一道豪爽声音从阳台传出“谁在说话呀,来新室友了吗?”我急忙打招呼说:“你们好,我来自贵州,很高兴认识你们!”她们都高兴地迎上来,“欢迎欢迎,我们是老乡呀!”一时间,气氛变得轻松活泼。
我放下行李,准备去厕所洗漱,却发现门怎样都打不开,我用尽全力往下扳,“咔嚓!”门还没有打开,门把手被扳坏了,我心里有点害怕,问:“会不会赔钱呀,我才刚来呢,还没有赚到钱就要赔钱了。”没想到她们立马走过来看我有没有受伤,都想办法先将门打开。无奈女孩子的力气太小,门纹丝不动。她们就安慰我:“没事,这个门本来就不好开,你又不是故意的”“对呀,大不了我们一起分担嘛。”这时候,我心里更多的是感动。
在后来的一个月里,大家时常在寝室一起吐槽车间组长的冷漠,一起分享车间工作的趣事,一起计划得到工资后的行程,一起约定以后要再见面。大家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,好吃的一起分享,有人想退缩时一起鼓励,乏味的工作里多了一点趣味,庆幸遇见她们。
(五)归家
当我以为一切都会顺利结束时,现实却给了我一击,最初中介巧舌如簧的介绍电子厂待遇好,不仅包住,吃饭还有补贴,食堂的饭菜都是实惠又营养,给我最高工价。最后中介却将原本定好的工价一降再降,说好的工期一变再变,而我就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,只能由中介拿捏,不断向后让步。
终于,我拿着微薄的工资回到家,开始规划我的游玩地点时,妈妈靠近我说:“我和你商量一个事呗,你的工资先不用,留着当生活费,可以为你爸分担一点工作压力。”我了一下,我的计划都被打断了,我的远方去不了了?说不失落是假的,但静下心来想,我似乎忘记了,在这个家里,我从来都不是付出的那一个。我不需要计算每天的菜钱有多少,不需要将一个月的工资分成几份用,不需要考虑剩下的钱能否为自己买一身新衣服,不需要计划过年要给亲戚买什么礼品。我只需要思考如何提高自己的成绩,如何为自己的未来走出一条路,如今,我没有什么理由能够拒绝家人想让我分担责任的要求。
见妈妈非常认真,我才意识到我长大了,应该为父母减轻一点压力。父母给予我的爱是无私的,但任何爱都是需要回应的。我想,这一次到不了的远方,就留到下一次,下一次到不了就留到以后。我需要的不是远方,而是幸福。
如果去远方是为了让自己幸福快乐,但既然能用这一个月的工资让父母压力少一点,快乐一点,我又何乐而不为呢?收获一家人的幸福,远比独自幸福更加珍贵。
亲爱的远方,请原谅我这一次的失约,我们下次再见!(供稿/熊妤婕 编辑/尹冬梅 校对/谭文迪 王琳 审核/龙尚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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